第(3/3)页 他也不恼,只告诉吾一切都结束了——明天天一亮,这囚禁吾的红尘囹圄便会崩塌,吾便会重新找回所有力量,重新做回那烛龙之子。 吾心头一惊,原本应当是无比欢喜之事,却百感交集,难以高兴起来。 那一夜,吾彻夜难眠,翻来覆去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去找那摩柯佛尊,请求他让吾过完这囚笼中的一世再苏醒。 吾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哪怕是面对他的讥讽和嘲笑,我无所谓。 可吾没有想到——没有明天了,天蒙蒙亮时,吾妻起床熬了一锅粥,吾也准备起身,去寻那摩柯佛尊。 可刚一推开门,天又黑了——那不是天黑,那是一尊无穷庞大恐怖的身影,将天穹都完全笼罩了去,在滚滚无边的黑暗中,他投下一眼。 就是那一眼,整个天穹大地,分崩离析,骤然破碎,吾生存了十数年的村落,灰飞烟灭,一丝不存。 当吾回头去看时,吾妻,吾子,吾亲友故旧,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烛龙子的声音沙哑,好似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那般,继续道:“那一刻,吾终于明白,佛门……恶毒!他们不止杀人,他们还要诛心! 前一天晚上,他告诉吾梦境将破碎,囚笼将崩塌,却从未告诉吾——会是这般方式! 他们让吾入局,以虚假的温情让吾深陷其中,又在那蜜糖最甜时,痛下杀手! 此为天地之下,第一酷刑!哪怕十八地狱,刀山火海,油锅铜柱,也不及……半分! 那一刻,吾神智近乎崩溃,脑海中再也没有其他想法,唯有想做一件事——将那罪魁祸首,剥皮抽筋,粉身碎骨,生啖其肉,活饮其血! 而随着梦境的崩溃,吾充满做回了那烛龙之身,道果之境!” 说到这里,烛龙子的语气尽管仍然平静,但余琛却能从其中听出来,那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眉头一皱,他并不知晓摩柯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倘若是如今的摩柯新佛,摩柯佛子所化的那个存在,应当不会用这般……狠毒的手段? 而就在他疑惑之时,烛龙子继续道: “吾气势汹汹,杀出净土,来到摩柯圣寺,质问摩柯佛尊,他却说那不是他的手笔,凶手另有其人! 他身为佛陀,不可打诳言,吾盛怒之下便让他告诉吾,究竟是谁——无论是那黑暗之影是真实还是虚假,在过去还是未来,吾都要将其挫骨扬灰! 他却未曾正面回答,只说那梦境中的山叫大荒,那个村落无名,只是大荒山下的一处凡人部落。 吾听罢疑惑,因为大荒之山,吾竟有印象——无数年前,三界时期,吾曾同“钦”一同在大荒山之上,设计杀死一位天庭神明,也因此被罚面壁万年。可三界崩碎以后,那大荒山早已不复存在了。 然后,摩柯佛尊才将一切缓缓道来——三界纪元第三百二十纪第一万三千一百年,烛龙之子鼓同烛龙家臣钦于大荒山谋杀天神葆江,战使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荒山下,人烟绝迹。 那一刻,吾好似只感觉一声恐怖的炸雷在耳边响,那梦境和囚笼当中因为凡人之身而无法看清的真正凶手,也浮现在吾之眼前。 那……不是别人,正是……吾,吾当初同钦一同镇杀葆江,打得大荒山崩,打得生灵涂炭——那梦境中的村落,正是被余波波及的无辜生灵中微不足道的一些! 所以,吾怒发冲冠势必要斩杀的凶手,竟正是……吾之自身! 摩柯佛尊说——经他人之痛,方可明性悟生,路在脚下,是否要斩那凶恶的自身,任吾抉择。 他说话之时,一条通往那破碎梦境中的大道出现在吾之身前,吾欺身杀入,将那梦境当中曾经的吾和钦,亲手杀死,挫骨扬灰。 自此以后,吾斩去恶身,成就此身,大彻大悟——知人之痛当知怜,知天下之痛方知善,众生可畏。 而自明悟以后,吾那曾一生都好似无法突破的桎梏——那通往天人之境的隔阂,竟有了一丝……松动!可以预料,假以时日,吾当成就同父亲一般之境,踏足天人。” 最后,烛龙子深吸一口气,向余琛拱手道:“——这般明悟,虽同陛下无关,但也有陛下之因,方才有果,如此,特来拜谢。” 余琛听罢,深吸一口气,终于也是将一切明悟过来。 摩柯佛子,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折磨烛龙子,而是……让他亲身去经历那些被他伤害的生灵的痛楚——人教人毫无作用,事教人一教就成。 烛龙子这种存在的秉性早已刻入灵魂,只有亲身经历,方才能够将其改变。 而烛龙子在经历了这一切后,斩去那曾经的恶身,成就此身,也正对应了佛门中罗汉杀贼之意——杀尽一身之恶贼,清净恶身,成就真身。 念及此,余琛深吸一口气,道一声:“恭喜。” 烛龙子再拱手:“谢陛下。”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谢意已达,吾便不再逗留,也应当重回烛龙,陛下,少司,告辞。” 说罢飘然而起,化作一道青烟,遁上高天,不见了踪影。 只剩余琛和姬天明,颇为感叹,说这摩柯佛不愧是有大智慧之人,这般便使堂堂烛龙子改心换性。 感慨了一番,姬天明方才问起正事:“今日如此突然会面,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余琛听罢,一拍脑袋,取出一本书卷,交给他:“你先看看。” 姬天明茫然接过,翻开,细细翻阅起来。 而随着观看,他从一开始的平静,变得骇然,变得惊愕,浑身战栗! 他抬起头,捧着那书典的双手,战栗不已! “陛下,这些……从何处得来?!” 他死死盯着余琛,双目充斥着无穷的精光,惊叹开口: “——若此卷所记为真,可改天换地,颠覆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