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白痴了,乐景懒得回答,“什么时候去留学?去哪个国家?” 顾图南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弱智,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鼻子,沮丧地趴在椅背上,叹了口气,“美利坚合众国。具体什么时间还不知道,我爹还在找关系,他打算让我跟着他认识的外国商人,去美国念几年语言学校,然后再考大学。” 乐景:“既然你不想去,就好好和你爹说清楚。” “没用的,我老爹做下的决定,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顾图南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崩溃道:“我要被我爹害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话都说到这里了,顾图南开始滔滔不绝给乐景抱怨起自家老爹。 “他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一本书,然后就开始一门子想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开始逼着我学西学,说要我以后做战舰火器……” “我爹就是一个商人,不想着好好做生意,天天都琢磨什么奇淫巧技狗屁东西,还非逼我去学,他想学自己去学……” 从头到尾,乐景都安静倾听着。 顾图南巴拉巴拉倒了半天苦水,终于倾泻出了满腔郁闷,然后他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我这辈子都梦想就是做一个富贵闲人,混吃等死,我才不要去劳什子西学!” 乐景注视顾图南脸上的抱怨和愤恨,那么年轻,那么鲜活,也是那么……天真幼稚。 顾宁把他保护的很好。 在这个风雨飘零的年代,他能这样无忧无虑,吊儿郎当,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安心做一个锦衣玉食的咸鱼二世祖,足以证明他生活环境的安逸。 一百年后的和平年代,华夏有无数咸鱼们,他们胸无大志,只想过着平凡普通的小日子,他们是盛世下小民的缩影。 可是1869年的华夏,容不得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小民们。 特别当顾宁在乐景面前失声痛哭后,顾图南此时的没心没肺就显得格外扎眼了。 在顾图南的抱怨终于告一段落后,乐景轻轻开口说道:“今天,你父亲告诉我了一件事,总理衙门和英国驻华公使签订了《中英条约新订》,增添通商口岸,对华夏商品苛以重税。你父亲在我面前失声痛哭,说华夏已经沦为了洋人们的奴才走狗。” 顾图南脸上的浅薄的烦恼慢慢消失了,他几乎有些惊慌失措看向乐景。 乐景深深看向顾图南,目光蕴含着万顷重量,“这华夏虽大,却已经不是华夏人的华夏。国家贫弱,就要挨打。待到有朝一日,洋人的炮弹席卷神州大地,亡国奴的生活可没有风花雪月,富贵荣华,你也会沦为阶下囚,活的猪狗不如。” “为人父母,怎么能忍心骨肉远走异乡吃苦受累?一切不过是为今之计,唯有西学才能拯救华夏,你父亲宁愿你为国尽忠,也不愿你留在他身边做孝子。” 乐景站了起来,头回对茫然失措的顾图南冷下脸,冷冰冰说道:“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明天我再来。” …… 第二天的晌午,是杜县令算准的黄道吉日,将在这天举办颜公石碑捐赠仪式,届时会有全县学子做见证。 乐景巳时两刻到达县学时,却惊讶地发现县学里人丁零落,只有寥寥几个学子,根本不像是要举办仪式的架势。 几个学子行色匆匆,在前方小声说着什么:“教谕……洋人……石碑……” 乐景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追上前,询问道:“你们在说什么?这里怎么这么少人?不是说要举办颜公石碑的捐赠仪式吗?” 学子狐疑地看向乐景:“什么捐赠仪式?” 乐景心头一跳,追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什么洋人,什么石碑?” 学生看了下周围,小声说:“卯时的时候,教谕和大令在教谕衙前吵起来了,我听了一嘴,好像是教谕想送给洋人一块石碑,大令不同意。” 乐景脸色阴沉下来,一股怒气在他的胸口激荡。 好一个天…朝上国! 好一个宁赠友邦不予家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