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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力摇头，眼泪从眼角飞出来。

    吱呀——

    木门被她推开。

    秦意浓明明没张嘴，却听到自己骇然的尖叫。

    先是头发，海藻般的长发浮在猩红的水面。

    她踉跄着跌步上前，两只手扶在了浴缸边缘，往里看去。

    女人沉在一缸锈红色的血水里，四肢舒展，却略微透出僵硬的不自然。秦意浓茫然四顾一会儿，仰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扼住，濒临窒息，短而急促地呼吸，眼泪盈满眼眶。

    她手在半空松了又紧，指尖颤抖撩开水面的头发，一张已然毫无生机的惨白面孔映入眼帘，和秦意浓的脸有五分相似。

    秦意浓像是被火烙了一般猛然撤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泪水夺眶而出。

    ……

    “秦意浓！”

    唐若遥见她哭得浑身发抖，甚至有了窒息的征兆，心急如焚，推的力道越来越大，对方却一直不醒。唐若遥把她从平躺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继续喊。

    “快醒醒！”

    “秦意浓——”唐若遥情急之下，直接捞过秦意浓的手，将衣袖撸上去，在她胳膊上用力地咬了一口，边咬还边观察秦意浓的表情，一副不把她弄醒誓不罢休的样子。

    “唔。”秦意浓吃痛，终于睁开了朦胧的泪眼。

    秦意浓心脏狂跳，头顶雪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抬手挡了一下。唐若遥见势赶紧关掉，只留下一开始的一盏床头灯。秦意浓尚且没有回过神，她动了动，胳膊抵着一个人。

    视线渐渐清晰，漆黑瞳仁倒映出唐若遥焦急的面孔。

    秦意浓猛地后撤，反应激烈地挣脱了她的怀抱，像冰天雪地里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全身上下写满了戒备。

    唐若遥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往她手里放了杯水，然后后退，再后退，赤足站到地面，把整张床都留给她，安抚镇定的语气：“你放心，我不过去。”

    秦意浓苍白的薄唇阖动两下，想对她说句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她两手捧起杯子，双眸失神，将水一口一口地抿下。

    唐若遥快退到门口，举起双手问她：“还要吗？”

    秦意浓摇头，背对着她躺下。

    唐若遥就在门口席地而坐，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许久之后。

    秦意浓说：“上来睡吧。”

    唐若遥轻手轻脚地过去，睡在了一个小角落里。

    秦意浓依旧背对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刚才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唐若遥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

    唐若遥试着将手伸过去，未触及秦意浓的肩膀，对方便若有所感，再往床沿蜷了蜷，避她更远，淡淡出声道：“睡吧，晚安。”

    “……晚安。”唐若遥将手收了回来。

    唐若遥很久才重新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似乎见到秦意浓起身，打开房门出去了。

    翌日一早。

    唐若遥摸了摸身边冰凉的床位，坐了起来，径自出了会儿神，才下地洗漱穿衣，拉开了房门，扑面而来早点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唐老师醒了。”关菡招呼她道，“早餐买回来了，请过来用吧。”

    “谢谢。”唐若遥绕过房门的拐角，才瞧见秦意浓坐在餐桌旁的身影，她将昨夜买的那套白色运动服穿上了身，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素雅许多。

    “早上好。”秦意浓冲她笑笑，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左手拿了个包子。

    “早上好。”女人笑容明媚非常，唐若遥一时生出恍惚。

    秦意浓笑道：“你弟弟还没起，你要不要叫他起来吃饭？”

    唐若遥：“……好。”

    把小学生也叫起来吃早餐，唐斐揉着眼睛，坐到椅子里，乖巧问好：“秦姐姐早。”

    秦意浓弯了弯眼睛。

    用过餐后，一行四人坐电梯下楼，去唐若遥家里。

    新房子是唐若遥买的，幸亏她多长了个心眼，当时签购房合同没顾江雪珍的胡搅蛮缠，毅然写了自己的名字，江雪珍无权动用，否则她现在连江雪珍人都找不到。

    关菡特地租了辆车。到了家中楼下，唐若遥两手搭在唐斐的肩膀上平视他，温柔地问他是想跟她上去还是留在车里等她。

    她今日肯定要和江雪珍撕破脸皮。唐若遥没有一味把唐斐当成小孩子，而是用商量的口吻，说了上去可能会发生的事，让他自己做选择。

    唐斐嘴唇抿紧，神情犹豫不决。

    几人都耐心地等着他。

    唐斐抬眸，下定决心：“我和姐姐一起上去。”

    唐若遥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的手上楼，秦意浓和关菡则和昨夜一样，安静跟在二人后面。

    唐斐看了唐若遥一眼，眼神坚定，内心充满了勇气，他从领口将钥匙拽出来，捅进锁孔，打开了门。

    江雪珍的声音第一时间从里面传了出来，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道：“是……是唐斐回来了吗？”

    唐斐拒绝唐若遥要站到他前面的举动，握了握拳，自己先站进门里，出声道：“妈，是我。”

    他是男子汉，不能都依靠姐姐！

    江雪珍冲过来，看到他的脸先是松了口气，而后怒声数落道：“你还知道回来？知不知道我和你周叔叔找了你多久！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俩就要去警察局报警了！”

    江雪珍回头道：“老周，唐斐回来了。”

    男子汉唐斐马上往后缩。

    江雪珍走过来，没好气道：“你这孩子躲什么，昨天还没躲——”

    她忽然不说话了。

    门外唐若遥一只手挡着唐斐，面沉似水地盯着她。

    江雪珍眼底闪过惊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位置，在接触到唐若遥锐利的目光后，将手放了下来，干巴巴挤出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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