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刀锋所指-《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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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筛没有等巴尔斯博罗特开腔,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今ri的来意。他从弘治年间驻牧河套,在陕西一带的细作很不少。此时此刻,他稍稍一顿,便开口说道:“三王子若是想继续驻扎在这儿,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但这河套归属于我火筛旗下,已经有将近十年了。这儿的水草虽然肥美,但是有限,水源虽然充沛,但也同样有限。如果继续等待下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巴尔斯博罗特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这一次和火筛联手,他自然是看准了火筛在之前的数次战事之后,声势已经大大不如从前,倘若他能够将其慑服,然后对明打一个胜仗,那么,乌鲁斯博罗特哪怕能够回到察哈尔汗庭,声势也将一落千丈。而尽管大哥图鲁博罗特留下了儿子,但对于统一蒙古的大业来说,那么小的孩子无法承载汗位的荣光,他才是最强有力的继承人。可是,倘若火筛真的一意孤行要在这里进行一场火拼,那么不但会便宜了其他王子,而且兴许还会让明人有机可趁。
“那你想要如何?”
“不能再等了,出兵!”
火筛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随即大步走上前去,在那张悬挂在帐中的地图上用手重重一圈一点,这才微微笑道:“听说济农此前在固原也好,隆德也好,全都是一无所获,那么,便从这里杀个回马枪如何?听说明朝在陕西设了一位三边总制。哦,就是那位之前一个胜仗把大汗打得异常狼狈,甚至连大哈屯都因而故去了的王越的继任者。他打算重建一道比之前更高更宽的边墙,用来阻挡咱们的马蹄,如今趁着他还没有成功,打一个措手不及,那是最最明智的选择。”
“如果让明人真的成功了,那么,驻牧在河套的你,应该是最恐惧的?”巴尔斯博罗特刚刚已经被火筛说出了真怒,此时冷不丁辛辣地讽刺了一句,见火筛冷冷盯着自己,他便怀抱双手说道,“如果你按兵不动,那么,哪怕我们就在这里打上一场,我也绝不会出兵。我不能放任别人在我的背上插一刀。”
“我当然不会按兵不动,我出兵六千!”
见火筛不假思索地报出了这么一个非同小可的数字,巴尔斯博罗特顿时一愣。然而,他已经把话说出去了,这时候势必不能反悔。因而,在仔仔细细沉吟了许久之后,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出兵八千。”
两人按照一贯的规矩击掌为誓之后,火筛便再也没有在帐子中停留,回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巴尔斯博罗特在大帐中站了一会儿,突然也走到了门前弯腰出了大帐,见几个亲卫团团围了上来,他便开口问道:“之前你们抓到的那个明人在哪里?”
“在马厩里。”
“把他刷洗干净送来!”
没多大功夫,巴尔斯博罗特没有等到那个被送到面前的人,却等到了一个亲卫。听到其在自己耳边轻声禀奏的那几句话,他忍不住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便点了点头。不多时,一个被胡乱擦拭过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身上裹着一件不合身袍子的男人便被人架了进来。见其一进来便顺从地趴跪在了地上,神情中满是讨好和卑微,他忍不住更是生出了一丝嫌恶。
“一个阉人,竟然会说蒙语,你究竟是什么人?”
郑八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混在那个商队中逃出生天的。直到现在身处这些鞑子中间,他仍然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然而,他异常清楚,会说蒙语能够帮助自己逃过第一关,但接下来若是不能打动对方,他同样难以逃过一劫。于是,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牙牌,双手呈递了上去。
“尊贵的济农大人,这样东西能证明小人的身份。”
巴尔斯博罗特闻言一愣,随即吩咐亲卫去把东西拿了上来。然而,不通汉文的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沉吟片刻便吩咐人去请图鲁勒图。不一会儿,比当年更明艳了几分的图鲁勒图就进了大帐。
“三哥,你找我?”
“图鲁勒图,这东西你看看。”
图鲁勒图好奇地接过那面温润的象牙牌子,只瞅了一眼便仿佛很烫手似的径直丢了回去,随即没好气地说:“什么死太监拿过的东西!”
“死太监?”
“忠字五十七号司礼监奉御白胜。这都明明白白写了,不是死太监是什么?”
尽管巴尔斯博罗特不通汉文,但作为对汗位野心勃勃的王子,他当然知道司礼监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因而,他几乎完全没有注意图鲁勒图的抱怨,而是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眼神中流露出了犀利的jing光。
“你是明国的司礼监太监?”
尽管哪怕是当初那个正牌子的白胜,也和司礼监太监这职位距离十万八千里,但郑八方还是死命点了点头。果然,他立时看到那个之前满脸嫌恶的蒙古贵人露出了对自己大为感兴趣的表情。因此,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又讨好地说道:“尊敬的济农大人,大明朝的宫廷中发生了一些争权的事情,我的上司因为失败而被逐出了宫廷,我们这些跟从他的人也受到了牵连,不得已之下,我才逃出了明国的土地,想乞求蒙古贵人的庇护。”
“三哥,咱们蒙古又不用阉人,留着他这种人干什么!”
巴尔斯博罗特丝毫没有听进图鲁勒图的抱怨,而是一字一句地问道:“庇护于你?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庇护的东西?”
“小人身上这一身衣服,也是济农大人赏赐的,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献给大人,但小人身在宫廷几十年,却知道很多大明宫廷的秘辛。”好容易九死一生来到了这里,倘若可以,郑八方恨不得把心肝剖出来给人瞧瞧,于是,只微微一顿,他便开口说道,“比如,明朝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天子,据说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而是一个卑微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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