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唇齿相依-《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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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小厮满脸的惶恐惊惧,他微一沉吟就冷笑道:“不用去理会此事,让他们去闹!”

    果然,才过了一小会儿,外头就陡地喧然大哗了起来。承运殿中歌舞正酣,再加上绮年玉貌的侍女在旁殷勤劝酒,大多数人都没听见,只有总兵姜汉一直略有节制,听到了外头这动静。他才招来一个侍女吩咐其到外头打探,下一刻,紧闭的承运殿大门就被人一把推了开来,一个王府内官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屋子,把正在最jing彩时分的歌舞一下子打断了。

    庆王朱台浤一下子愣住了,随即就怒不可遏地斥道:“怎么回事!”

    “殿下千岁,奴婢万死!”那内官忙不迭地匍匐在地,随即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外头……外头御马监……御马监掌印太监苗……”

    他这话还没说完,苗逵就径直闯了进来。见堂上歌舞姬慌忙往旁边退去,左右众多一身戎装的武官,不少人醉醺醺的眼神迷离,甚至还有不少一只手都探进了一旁侍女的怀中,他顿时皱了皱眉。等听到身后传来了陈雄的提醒声,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冲着庆王朱台浤行了一礼。

    “咱家御马监掌印太监苗逵,见过庆王千岁。”

    尽管刚刚还怒火冲天,可一听到来的竟然是京城的御马监掌印太监苗逵,庆王朱台浤的脸se顿时白了,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事发了——至于是什么事发了,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这庆府在宁夏地面上有多少够得上罪名的事——平ri不追究自然没事,可只要追究下来,应景儿就是无数把柄。于是,他顾不上自己亲王之尊,慌忙站起身来回了一礼。

    “未知苗公公驾到,本藩未曾远迎,着实是怠慢了,不知道苗公公此来是……”

    见庆王朱台浤满脸的惶恐,苗逵在外头和仪卫司磨了半天的郁闷终于消解了几分。他再次环视了一眼周边的那些武官,这才淡淡地说道:“咱家奉旨和平北伯巡阅西北诸边,一路经宣府大同延绥三镇,只没想到了宁夏镇,报信的人在王府被拦下了不说,而且到了总兵府中让人再次报信,居然也是一而再再而三没有消息。这实在没办法,咱家只能向平北伯请缨,带着陈将军亲自来跑这一趟了!”

    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但分量却不可谓不重。总兵姜汉固然暗悔今天不该来这一趟,其他好些军官也都是脸se异常难看。就当苗逵哂然冷笑转身要走的时候,外头又是一个人匆匆进了承运殿来,却是大多数人都认得的宁夏游击将军仇钺。

    仇钺一进来就感觉到,这偌大的大殿中弥漫着一股僵硬凝滞的气氛,亦是瞧见了先前仪门处对自己提到的苗逵和陈雄。他心念一转,便仿佛没认出苗逵和陈雄似的,先向庆王行了礼。而总兵姜汉见了仇钺立时一愣,当即开口问道:“仇钺,你不是带着玉泉营去黄河边上巡查了吗?”

    “总戎大人!”仇钺对姜汉拱了拱手,随即才朗声开口说道,“末将才刚从外头回来,到了总兵府方才得知平北伯到了。得知今ri庆王生辰,诸位将军都来了庆王府赴宴,平北伯特命末将送来了玉带一条充作寿礼,并请诸将回总兵府议事!”

    相比刚刚苗逵这一番下马威,此刻仇钺这一出场一说话,气氛终于缓和了许多。而提心吊胆的庆王朱台浤见仇钺亲自捧上了一个匣子来,他立时满脸笑容接在手中,连声说道:“怎敢当平北伯这番厚意……哎呀,既然有军情,自然国事为重,就请诸位将军都尽快回去!”

    “既如此,庆王千岁,末将等人便告退了!”

    随着总兵姜汉率先起身,其余不管是醉了还是没醉的,都三三两两或扶持着或飞快地跟着出了门去。而朱寘鐇面se微青,见和自家交好的周昂和何锦等人冲自己看了过来,他便打着手势吩咐几人一块跟去。不消一会儿,刚刚偌大的殿堂就变得空空荡荡。

    眼见朱台浤摩挲着手中的匣子,迟疑着久久不曾打开,他便索xing站起身走了过去:“不知道平北伯送了什么寿礼?”

    朱台浤见朱寘鐇反客为主地凑了上来,虽觉得里头必然只是敷衍了事的东西,有心不打开闹笑话,可发现其他几个郡王也都围了过来,他只得干笑一声道:“平北伯出门在外,又不是专为本藩来的,哪里会有什么专门准备的寿礼,一片心意罢了,送什么都不要紧。”

    “诶,庆王何必如此说?谁不知道太祖爷当年的族侄,宗藩亲王,公侯大臣伏地拜谒无敢钧礼,平北伯就算深得圣眷,可也只是臣子,既然让人送了寿礼来,又怎会仅仅是一片心意?”朱寘鐇一番话激起了其他诸王的好奇之心,见众人纷纷出言附和,他这才笑眯眯地说,“庆王让大家瞧一瞧也好,否则大家就是回去了,这心里也不踏实不是?”

    眼见得这是捱不过去了,朱台浤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笑着打开了盖子。他本做好了看到一条劣质玩意的准备,可发觉这一副赫然是二十块玉带板的标准玉带,用的是和田玉,那两片圭形玉带板都是镂雕着骏马图腾,一看便是jing雕细琢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他刚刚已经到了地下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许多,甚至大大方方地递给了几位郡王传看。

    这可是如今那位天子心腹送的寿礼,这样沉甸甸的一份大礼,多有面子!

    朱寘鐇原本还以为徐勋被撂在宁夏镇总兵府,必然为此气怒难消,仇钺此来不是自作主张,就是徐勋让他送什么敷衍了事的寿礼,以此削朱台浤的面子,谁料竟真的是一份厚礼。此时此刻,心里异常不舒服的他接过那传到自己手里的匣子,甚至懒得看一眼,就径直递给了庆王朱台浤,干笑了两声。

    “没想到平北伯对庆王竟然如此有礼,如此有礼的少年新贵,却是少见得很!倒是他如此厚意,庆王应该备一份帖子请他一请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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